第232章 海参崴 (第1/2页)
王叶对宁卫东的反应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宁卫东并没有因为出现的意外埋怨她,而是直击核心,询问备用计划,令王叶对比她年龄还小的宁卫东产生了几分钦佩。
能在关键时候,不受情绪影响,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,难怪小小年纪就有机会冒头。
不过王叶也不是废物,她立即道:“第二套方案是往东,走绥芬进入速联,走海参崴,再到伯力。”
宁卫东点头,在来之前他做足了功课,对远东的地理烂熟于心。
而且这本来就是宁卫东更中意的路线。
宁卫东点头道:“可以,立即执行备用方案。”
王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,却反应过来她并不是宁卫东的下属。
但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,她必须保证备用方案不再出问题,否则后果就严重了。
千里迢迢过来,连国门都出不去,这叫什么事儿啊~
王叶立即去连夜联系协调。
宁卫东则是脸色沉了下来,仔细思索起来。
过了片刻,胡八一敲门进来:“领导,什么情况?”
宁卫东指了指床边示意他坐下:“没什么,出了一点意外,王叶已经去协调了。”
胡八一点头,却没松懈下来,低声道:“领导,今晚上我过来跟小伟挤一挤。”
胡八一年龄比宁伟大,而且是当兵出身。
这个年代的人最尊敬军人,而且胡八一是从南边战场上回来的,还是连长。
宁伟对他相当服气,整个东意公司,除了宁卫东两口子,也就秦淮柔和胡八一能叫他小伟,王凯旋都差点意思。
宁卫东扫了一眼胡八一的腰间,鼓鼓囊囊的明显是揣着枪,明白他担心什么。
其实站在宁卫东的角度,事情远没有这么严重。
不过胡八一的警惕也不是没有理由,一个是前几年刚经历动荡,再加上这里是边境省,这些年与速联的关系,一直是厉兵秣马。
再加上胡八一毕竟从战场上回来不久,遇到一些情况脑子里那根弦立即绷紧了。
宁卫东没有大手一挥,表示没事。
心中一个闪念,点了点头同意了胡八一的提议。
又跟宁伟道:“小伟,跟你胡哥学着点儿。”
宁伟连忙点头应‘是’。
这一夜,胡八一和宁伟都睡得很浅,宁卫东倒是没太在意。
毕竟还在国内,而且从王叶嘴里得知,出状况的原因在对面并不在国内。
……
次日,王叶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。
一早上就重新搞定了车票,同时联络绥芬那边,打通出入渠道。
这些东西宁卫东不懂,也不用他操心。
早上八点半,几人就再次坐上火车。
这次乘坐的是硬座车厢。
因为是比较偏的线路,车里的旅客并不多,随便找个三人座都能躺下睡觉。
火车的速度很慢,之前从京城到哈市,最快还能开到六十多公里,现在估计也就四五十公里。
从哈市到绥芬大概四百公里,需要走十个小时。
宁卫东坐在床边,王叶坐他对面,正要说什么。
此时火车经停在一个小车站,由远及近传来轰隆隆的动静,随即一辆黑色的,呼呼冒烟的蒸汽机车从旁边过去。
“轰隆~轰隆……轰隆~轰隆……轰隆~轰隆……”
火车交错过去,压着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动静。
这是一列货车,车头后面满是载着原木的车板。
动静太吵,王叶只能等等。
宁卫东看着窗外。
火车停在这里,应该就是等这列货车错过去。
这列拉原木的火车好像没有尽头一样,“轰隆~轰隆……轰隆~轰隆……”不断过去,后面还有。
直至半晌,宁卫东估计得有上百节车厢。
在这一刻,他忽然有种明悟,东北的先天禀赋这么好,在建国初期几乎是国内最好的地方,为什么在以后的几十年一步一个坎儿的往下走。
这还只是木材,除此之外还有煤炭、钢铁、石油、粮食,每天都在一车车往外运。
还有支援三线建设,直接把大批企业的精华抽走了,只剩下个空壳子,还没等恢复过来,就遇上背靠外资的南方商品冲击,本来就半死不活的,干脆一棒子敲死了。
终于,最后一节列车过去,宁卫东收拢思绪看向王叶。
王叶道:“绥芬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,我们过去之后要更小心。”
宁卫东“嗯”了一声,至于怎么个复杂法也不用细说,反正他自有打算。
既然走这边,出去之后也不急着去伯力,先到海参崴去拜见那位卡得罗也夫酱军。
有张主任的面子,再加上之前谢廖沙夫妇过去,已经表明在某种程度上,速联这边也有改善关系需求,这位酱军阁下应该会行个方便。
火车行驶,走走停停的,因为是单行线,需要不断避让对向来车。
铁路上叫‘待避’。
晃晃荡荡的,直至晚上天黑,总算抵达了绥芬。
早在一九零几年,绥芬作为中东路的起点,就修建了火车站。
随着与速联闹僵,在几点昏黄灯光下,这座小站显得愈发冷清沧桑。
下车出站。
在接站口外面站着一名敞怀穿着铁路版蓝色军大衣的汉子,抽着旱烟袋往里边看着。
下车的旅客不多,宁卫东几个人就显得格外惹眼。
汉子抬腿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子,迈步走过去操着极重的东北口音问:“是京城来的?”
王叶迎了一步:“你是王森同志?”
汉子点头,从兜里拿出一个工作证递过去。
王叶查看一下,递回去道:“我叫王叶。”也拿出证件给对方查验。
确认身份后,王森一晃身子,说了一声“跟我来”,自顾自就走。
宁卫东几个人跟上。
往前不远就看见一辆大车。
大车就是马车,拉车的不同也叫马车、驴车。
王森这个,前面挂了一头膘肥体壮的大耳朵骡子。
这种驴马杂交的动物,本身虽然不能再繁殖,却是相当好的畜力。
比驴力气大,还没马那么娇气。
一看就用了有些年头的板车上铺着蓝色的棉门帘,应该是为了接人特地铺的。
几个人把行李放上去,让王叶一个女同志坐当中,其他几人沿着车轱辘四下的边坐着,脚在下边垂着。
王森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,拿出鞭子一甩,凌空啪的一声,没打在骡子身上,却把骡子吓了一跳,立即动了起来。
“喔喔~”王森吆喝两声,赶着车上了马路。
宁卫东穿越前,很小的时候看人赶过马车,恍惚记得吆喝声的意义。
‘驾’是前进,‘喻’是停,‘得儿’是左转,‘喔’是右转。
大抵是差不多的。
王森相当熟练,不一会儿就赶着车离开了车站门口的小广场。
此时的绥芬只是个边陲小镇,天黑了城里也没多少亮灯的。
这里似乎比哈市更冷,北风呜咽着,顺袄袖子,脖领子直往里钻,加了衣服也觉着冷。
好在这段路不远,大概十几分钟,骡车来到一个挂招待所牌子的平房前面。
王森喊了一声“喻~”,骡子乖乖停下。
回身说了声“到了”,便先跳下骡车。
宁卫东几人跟着下来。
这里已经是土路,常年走大车在路面上压出两道车辙。
下来的时候一脚深一脚浅,不注意就容易崴脚。
几人提着行李走进招待所。
也没有所谓的前台,里边还兼着食杂店的功能,但柜台后边也没人。
王森冲里边吆喝一声:“宝柱媳妇,来人啦~”
顺里屋应了一声,跟着就出来一个看着就相当泼辣的中年妇女,打量宁卫东几人,一边往柜台后走,一边问道:“几位同志打哪来呀?有介绍信吗?”
不等人说,王森先一瞪眼:“少给我扯犊子,赶紧的。”
妇女撇撇嘴,倒也没再废话,也没登记从柜台下边摸出两把钥匙:“用热水自个烧,吃饭叫我,另收钱。”
说完了转身就回了刚才出来那屋。
王森转头跟宁卫东和王叶道:“今天你们先住着,别的等明儿一早听信儿。”
说完也没多待,就径直走了。
剩下宁卫东几人到旁边的房间。
为了冬天保温,这里的房子大多不高,窗户面积也不大,墙壁则特别厚。
东边一共有四间房,一个敞门的里边是一溜大通铺。
一个人或者俩人,图省钱不愿意单独开一间房,就可以住大通铺,按人头卖钱。
刚才妇女给了钥匙,显然不是这里。
宁卫东几人往里走,拿钥匙试了试,打开两扇门。
说是单独的房间,也不见得比大通铺好多少,就是房间小一些,进屋有个门,睡觉的时候,不用跟陌生人挤在一起。
至于卫生条件,只能说在意就没法住了。
这个时候,在这种地方,指着经常洗被罩床单是不现实的,哪怕是夏天,井水也冰凉,没有洗衣机谁也洗不起。
讲究的赶上天气好,把被褥拿到外头晒晒,拿棒子敲打敲打尘土都算不错的。
好在这里温度低,虫子很少。
这个年代人也没那么矫情,不说王叶和李培中,胡八一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回来的,躺在死人堆里睡觉,宁伟也过过苦日子。
反正糊弄一宿,直接和衣而睡。
……
第二天天亮。
宁卫东最早醒来,睁开眼睛往窗外看。
外边刚蒙蒙亮。
宁卫东动了一下,胡八一立即睁开眼睛,目光锐利。
宁卫东道:“昨儿没睡好吧~”
胡八一说了声“没事儿”。
其他人睡得也不踏实,听到动静也都纷纷醒了。
虽然开了两间房,但昨晚上五个人都睡在一间,包括王叶在内。
屋里是大炕,完全能睡得下,而且事急从权。
王叶看了看表,还不到七点,外边街上已经有了人声。
众人干脆起身,到外边那位老板娘也起了,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,头发起了静电,枪毛枪刺的,正蹲在门口刷牙。
听到动静,回头瞅一眼,不由多看宁卫东一眼。
昨晚上黑灯瞎火没看清,这时才发现这个年轻后生长的真俊。
但也仅是多看一眼就罢了。
王叶走过去,问了一下哪有卖早点的。
老板娘含着牙膏沫子,抬手指着:“前边十字街有摆摊的,炸油条、炸糕、面茶、豆腐脑都有。”
王叶道一声谢,众人顺着方向过去。
不远就看见老板娘说的十字街,再往前能影影绰绰看见火车站的楼顶。
即便是隔着一千多公里,这里的早点跟京城也大差不差。
只不过东北生产大豆,这里的豆腐脑和豆浆香味更浓。
昨儿坐了一天火车,几人的吃食都是在车上糊弄的,这时都饿了。
顶着热乎气吃个饱。
等再回到那招待所,王森已经来了,蹲在门口抽烟,旁边的骡车也没拴,由着骡子在啃路边半死的枯草。
见几人回来王森直接站起来跟王叶道:“那边已经联系好了,我们九点半出发,那边有人接。”
宁卫东看了看表,还有二十多分钟。
立即到屋里收拾一下,把行李放到骡车上。
王森在一边抽烟,等众人准备好,倒也没非等九点半,赶着骡车就走。
从绥芬出去,不远就到边界了。
原本两边有铁路直接连接。
但前几年,懂的都懂,铁轨给拆了,再加上宽窄轨的问题,铁路连接就彻底断了。
远远能看见,边境上拉着铁丝网。
顺着道路过去,这些铁丝网大部分是十年前,打完真包岛修的。
到现在不少已经锈蚀了,还有些干脆被生长的植物拱倒了。
距离铁丝网还有十多米,王森喊了声“吁~”把骡车停下来,让众人等着。
大概过了十多分钟,对面路上晃晃荡荡开来一辆嘎斯军用卡车。
一看便知是来接他们的。
王森撂下鞭子,让几人先等着,单独走过去。
对面那卡车离铁丝网十来米停下,从上面下来两个人。
一个穿着军装,看军衔是个少尉,另一个一身浅蓝色的条纹西服,戴着金丝边眼睛,手里提着公文包,踩着皮鞋走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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