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一章:出兵? (第2/2页)
高名衡虽然在心中高兴,但适才周王宫中永宁伯的话仍历历在耳,使得他不免有些迟疑道:“是啊……丁督师、左将军等若能立下此等大功,方不愧为朝廷之干城啊!”
张民表对周王宫中的军议内容毫不知情,仍然处于胜利前的兴奋之中,不由得接着刚才的话头,对陈永福不客气地说道:“陈将军,我看你倒不如率领麾下官军,即刻杀出开封,奔去朱仙镇杀流贼一个措手不及,说不得还能抢下一份大功来,岂不是好?”
陈永福本就是个十分稳重之人,虽然戎马一生,但亦并非是喜欢冒险的人,此刻听了张民表的话后,笑了一笑,道:“张先生不知,用兵之事素来诡诈多端。
我虽为总兵,然手下却也只有几千将士,连新招收民勇、社兵都算在一起,也不过两三万的人马,既要守城,又要出战,我也是力不从心呐,还是守城要紧嘞。”
张民表笑着甩了甩手,又对他道:“可惜我是老了,读书无用啊。如果我是将军,此正立功封侯之时,岂愿坐失如此天赐良机呐?”
大家都知道张民表的秉性豪迈,说话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快,恐怕他再说下去,陈永福会吃不消,便忙用别的言语将话题岔了开去。
果然,张民表并不纠结于杀贼立功之事,他转身就对高名衡说道:“高抚台,往日你说府上藏有许多好酒,请我来喝,我因开封危急,酒兴大减,不曾一尝仙露。
今日既有如此大好的消息,真的是大快人心,这晚饭我就不能不再叨扰一顿啦,抚台可真有那许多好酒,以助诗兴乎?”
高名衡在旁笑言道:“有酒,有酒。但酒后还得请老先生既要作诗祝捷,也要挥毫作书,留光蓬革才是啊。往日求着先生写字,先生却总推说有事,不肯执笔,今日又如何?”
“今日我一定写,我不但要写,还要写自己新作的诗!”
高名衡一直求取张民表的手迹而不得,此刻见他心情大好之下,竟如此大方应允,也是心中高兴,便张罗着请大家都留下来一起吃晚饭。
当时在座的除了总兵陈永福、推官黄澍、知县王變之外,还有高名衡的几名资深幕僚和几个地方士绅代表。
这其中有一个士绅名叫李光壂,乃是协守西门的社兵总社,这时也对张民表笑着说道:“张先生,今日既是在抚台这里即兴挥毫,也请赏赐光壂一幅如何?”
“当然……当然可以。你也是世家子弟,与我原有通家之谊。你知道我一不给那些商人写字,二不替贪官写字。旁的人嘛……只要我酒后兴发,都可以写的,何况今日又不同于平日,汴梁孤城即将化险为夷矣!”
张民表言毕,竟又高兴得纵声大笑起来。
趁着下人预备酒菜的空挡,巡抚高名衡暂时离开客厅前往签押房,他要亲笔给督师丁启睿写一封复信,在信中他写到“周王殿下与全城官绅父老望救情切,仁侯捷音”,还说“已备有犒军粮、银、牛、酒诸事,一俟贼退,即便送上”等等……
复信写就后,他又命人将朱仙镇来的下书把总张进忠叫了过来,再亲自问了他几句话后,这才将写好的书子交给他,又命亲兵赏给他十两银子,并嘱咐他先在城中安心歇息,待傍晚时分趁着黄昏再率领他的那一小队骑兵动身,绕道回朱仙镇去。
当天晚上,巡抚衙门到处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,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,只有守道苏壮和总兵陈永福比较克制,或许他们还在琢磨着永宁伯张诚周王宫中所说的话。
酒宴中,李光壂向坐在他旁边的陈永福轻声问询:“镇台大人,尊驾今天酒喝得不多,颇亏海量。依镇台看来,丁督师和左将军他们一定能打败闯贼,将其击退么?”
陈永福面上神色阴沉地回他:“骑着毛驴看账本,走着瞧吧。目前对朱仙镇那边传来的好消息,暂且只能信其一半,至于另外那一半,就要靠开封百万官绅军民的运气啦。”
李光壂颇感疑惑地又问道:“朱仙镇那边丁督师数十万官军,城外还有永宁伯数万铁甲勇士,难道还杀不败闯贼?”
“难说……不到最后关头,怎好言说?”
…………
大明崇祯十五年,五月十三日,傍晚。
朱仙镇西北二十里外的石岗村,寂静无声,只有一些头上包着青布的壮汉,往来巡逻不断,很显然他们都是闯军的新募的兵卒。
正因为是新招募的兵勇,才会比那些老贼更守军纪,除了不敢随意喧哗之外,更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出现在各个隐秘位置。
而在石岗村西北五里外有一处废庄,其破败不堪的庄墙西面土丘之上,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,虽然早已香火断绝,但从其规模上看以前必然也是香火鼎盛的道观。
勇毅军威远营羽林骑队总常正成,正率领着麾二十余弟兄潜伏在这处破庙内……
他们从开封西的中牟县出发,一日前既已到达此地,借着这处破庙作为栖身之所,分开行动,对朱仙镇周边展开探查。
虽然在此已有两日之久,但却并未探查到贼军的多少信息,毕竟如此大战,贼军也是防范严密,大队游骑在驻营地周边巡逻不断,就连贾鲁河周边也成了军事禁区。
两日里,常正成麾下便已损失了三员得力骑兵,但却并未探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,今日在这所破庙里,众人便议论开来。
“要我说……就该直接杀过来,给闯贼一个措手不及,说不得还有奇效!”
一个老军伍边打着裤子上的雨水,边说道:“我看不见得,这贼寇已不是两年前的贼寇啦,非但其布局严密,散在外面的游骑也都是技艺娴熟,咱们可没少吃亏啊……”